听到清脆悦耳的门铃声，程斌愣了一下——堪称离群索居的他已经有多久没在饭点外听到门铃声了？
程斌走出测试间，穿过实验室来到院子里，全景图隔着老远将栏杆大门外的景象展现在他眼前。
一个穿着厚实黑色风衣、两手在身前交握的微壮男子正笔挺地站在大门前，看面相大概三四十岁的样子。
程斌有点疑惑地向大门走去。
......
张国，黄肤黑发，看外貌是一个平凡普通的标准亚裔华人，但他却是一名米国间谍，红鹰是他的代号。
二十一世纪，各个大国的情报机构努力互相掺沙子已经是司空见惯，各国政府对具体情况大多心中有数，背地里手头都捏着一份可疑人员的名单。
但总有那么一些人，潜伏的极深，身份伪装极好，就像是红鹰——
虽然比不上华国某个差点当上米国情报局局长的业界传奇，但他也是米国最顶级的一批间谍里潜伏最成功的那一个了。
他现在已经是华国有关部门的高级人员了，能够接触到不少隐秘的情报。
按照米国情报机构的规章，张国本该老老实实地做好当前的本职工作，只需要偶尔在大方向上透露一点情报线索——他的价值应该远比一两次情报或任务更重要。
但现在张国却为了一个任务，暗中动用了在大片华国内隐藏的物资人员网络——其中绝大多数在国家级情报机构的追索下注定是一次性的消耗品。
并且他还跨越了国省市三个级别，冒着不小的风险想方设法地找到理由亲身来到了C市，来到了目标居住的别墅大门外。
任务的底线预案是英语单词死亡的首字母——D，这意味着这一次的任务，就算只为了试探目标的态度，就得做好以身殉职的准备。
半生幸苦，多少代价才换来的身份，可能仅仅只是为了给目标与华国之间埋下一丝不信任的种子，就得轻易地填进去。
有那么一瞬间，张国希望这悠扬的门铃声就这么一直响下去，永远不要停。
但现实不以他的期望运转，一个在入冬时分还穿着夏日清凉衣装的年轻人打开了大门来到他的面前。
“你好，程斌先生。我叫张国，来自国家情报部门。”
带着职业化的标准微笑，张国平静地看着这个年轻人，这就是他的任务目标——阿波罗。
......
程斌别墅的客厅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在别墅前房主的储备品中淘了淘，程斌找出一罐貌似高档的不认识茶叶，从立柜里拿出两个杯子随便冲好。
张国一边道谢一边双手接过程斌递来的茶杯，两人随后走到客厅的茶几旁相对坐好。
“程先生，这些是我的身份证明，您可以拨打官方热线或者110来验证我的身份。”
张国在坐好后从身上掏出工作证件和身份证，摆在两人中间的茶几上，向程斌的方向推了推。
“呃，这就不用了，你有什么事直说吧。”
程斌翻了翻桌上的证明，一边随口回答一边有些疑惑地拿着张国的身份证仔细打量——之前看着人还没反应过来，但看着这证件的头像，他总觉得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嗯，先是有个问题想向您确认。”张国注视着手持他身份证的程斌，“2017年10月8日的月球背面？”
程斌一怔，外域之行的惊心动魄，让他几乎都快忘掉了在之前登月时的情况——那时候已经被米国月球探测器看到了啊！
“我记得当时那个探测器是米国的吧？结果是你更早地找到我，不愧是华国效率啊。”既然都找到家里来了，程斌也不觉得这事情还能瞒多久，索性就承认了。
“只是...”程斌调出当时的全景图记录，确认自己没在月球探测器前露脸，“当时我套着一身臃肿的防护服，你们怎么把我认出来的啊？”
“2017年9月21日，您在火山口救人的行动过程被人拍摄下来并上传到了网络。”
虽然早已在机密资料里知道了面前这年轻人惊世骇俗的能力，但张国亲耳听到他承认时，心跳仍抑制不住地加快了一拍。
“身高、轮廓、骨骼模拟、服装的品牌型号、各种监控和网络视频图片...国家有充足的渠道去搜集筛选信息，直到找出完全匹配的个体。”
“啧，这样啊。”程斌的目光聚焦在空气中，全景图的记录数据飞速地流淌着，但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程斌想要的东西。
难道在更早的时候？程斌想起自己还有一部分自动保存的日志是在面板电脑化之前就有了的，于是他翻出老版本念气记录筛选了起来——
程斌总觉得面前这个号称来自国家情报部门的人很是眼熟，而且这种即视感给他的感觉是偏向负面的...
“我这次来，主要是想请您加入我们，为国家科研出一份力。”
张国不知道目光乱飘的程斌在想什么，只得按计划继续说道：“这并非强制性的，我们保证您的自由与安全不会受到影响，若您暂时不愿意，我们以后也还有机会慢慢沟通。”
“哦...那我是拒绝的。”随口应付的程斌眉毛一挑，念气终于在他详细到每一秒的影像记录中找到了和对面这人匹配的图像。
张国用诚恳的话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发现程斌虽然目光转回了自己身上，但却始终敷衍了事。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您了。”张国感觉到程斌看向他的目光忽然有了不妙的变化，于是缓缓站了起来准备告辞离开——
本来他这次只是来试探一下目标的态度，若尚可接受就暂时放弃一号计划，即用他的命在目标心底制造与华国的间隙——用攻击、下毒、绑票亲朋威胁之类的方法。
若能成功自然极好，若是失败也可靠他的身份甩出黑锅，再通过后续预案引导目标加入米国。
现在看过目标的态度，张国觉得还行，自家小命看来暂时还能保住，那么他就只需要在之后反馈信息给情报局，等大佬们决定采用哪一个后续预案。
若能想法让其与自愿加入米国最好，其他的那些不可挽回的敌对行动，只是最后的选择。
但正当张国准备离开时，程斌却双眼一眯抬手对他点了点，一股无形的力量作用在他的衣服上，将其硬生生按回了沙发上。
“还是先坐下吧，张国先生，或者，我该叫你克尔顿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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